第十一章 残阳,戏腔与苏艾菲的真命天子(1/2)
脏兮兮的迟余在棺材里第n遍“垂死挣扎”时,担任收音师的苏艾菲直起小蛮腰,在墙头上面看见了一抹残阳。>
残阳从极远处的山林上缓缓下落。>
有那么一刻,残阳终于沾到了舒缓的天际线,顷刻间,那条低频率正弦曲线上一片金光粼粼。>
“哇!好美啊!”>
苏艾菲不禁发出一声感叹。>
“苏艾菲!你能不能干?作为一名收音师,谁让你说话的!”>
完完整整当了一天导演的赵睿,终于有了导演的气势,怒气冲冲地质问苏艾菲。>
“不好意思,导演,我……”>
苏艾菲道歉道到一半,忽然意识到,这赵大导演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吼自己,马上单手柱着收音筒的杆子,另一只手指着赵睿的鼻子,秀眉上秒挑,双眼圆睁:“赵睿!你刚说什么,你给老娘——我再说一遍?!”>
说完之后,她快速扫了一眼棺材里的迟余,发现他没有动静,赶紧吐了下舌头。>
妈耶!>
好险好险!>
还好我转弯转的快。>
差点暴露了本姑娘不温柔的一面。>
赵睿这里却愣了下,忽然意识到,自己刚刚居然冲苏艾菲咆哮了!>
她刚刚直接喊自己名字了!>
好可怕!>
要死了要死了!>
怎么办?>
他胖胖的脸上,眼珠子无助地乱转,最后终于转到睁开眼的迟余身上:“迟余,那什么咱们今天就拍到这里吧,太阳也快落山了。我看今天拍摄的素材,已经足够剪出一组镜头了。”>
迟余愣了愣,绶缓点了点头。>
居然拍到了太阳快落山了吗?>
他扶着棺材板坐起来,正好看到最后一缕残阳,不禁有些痴了。>
上一次见到残阳,是在什么时候?>
哦。>
是在入狱的前一天傍晚。>
那是个深秋,比现在的季节要晚上许多,唱完当天的最后一折戏,收班时抬头正好看见一抹残阳。>
西风烈,残阳如血。>
再之后,他便入了狱,再没有见过那天那般的残阳。>
迟余倚着简陋的棺材板,像倚着太师椅一样,望着那一抹残阳,嘴里突然冒出一段小曲——>
“适意行,安心坐,渴时饮,饥时餐,醉时歌,困来时就向莎茵卧。日月长,天地阔,闲快活!”>
苍老的武旦调子,悠长。>
此时正炎炎夏日的黄昏。>
知了还热得声声叫着“热死老子了热死老子了”。>
迟老板这一段戏词,愣是唱得赵睿和苏艾菲二人生出浓浓的悲凉感。>
“好想哭。”>
苏艾菲扭头看着太阳落下去。>
“这一段唱腔,如果放到电影里,会不会,更能渲染情绪?如果放的话,放到哪里?开始,中间,还是结束?”>
赵睿眉头皱起,在想着艺术上的事情。>
一时间,院子里只剩下知了的声音。>
好一会儿。>
赵睿最先回过神,像看一座宝藏似地看着迟余:“迟余,你会唱戏?”>
“啊,会一些。”>
迟余愣了下,点头。>
虽然抗拒,但他抹不掉自己曾经戏子的身份。>
“像刚刚的那段唱腔,能多整两段吗?我觉得放到电影里很合适,比如在中间出现希望时,余生在一点点微光里,唱上一段。再比如在最后,灯光全暗下来,字幕出现时,余生再唱上一段……”>
赵睿脑子里仿佛已经想好了出来的效果,说出自己的想法时,手舞足蹈。>
苏艾菲不太懂怎么拍电影,但是也觉得挺有感觉。>
就跟空镜头里拍着黄土高原的天空,突然传来信天游的调子——>
“东山上那个点灯哎西山上得个明,四十里那个平川了也了不见人。你在你家里得病哎我在我家里哭,秤上的那个梨儿哟送也不上门……”>
说不出的高级感!>
迟余有些迟疑。>
他刚刚只是见了残阳,心有所感,所以脱口唱出临行刑时唱的小曲,没想到,竟然被赵大导演看上了?>
实非吾意也!>
“迟余!小余兄弟!迟老师!迟老板!”>
赵睿一见迟余露出难色,马上急了:“迟老板,咱们这电影,真就非您这段唱腔不可!”>
他接触过戏剧圈子,知道里面的人都尊称那些厉害的戏剧名家一声老板,于是叫了迟余迟老板。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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